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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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停留

陳有星第一次見祈自鋒,是在醫院。

他雖然受了傷,年紀小但呆不住,跑出病房準備找祈知麟,在祈知麟病房門口遇到了祈自鋒。

西服革履,一絲不茍的祈總紅著眼睛爭吵,對面的女人顫抖著肩膀哭泣。

“對不起……真的我沒想這樣。”

“我沒打算把他怎麽樣,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……“

祈自鋒:“你不知道?!”

祈自鋒:“綁架兒子的人是你找的,通話記錄也找到了,都是你,你告訴我不知道?你究竟知道什麽?貝魯奇你告訴我!”

貝魯奇捂著臉,水潤的痕跡從指尖溢出,只顧搖頭。

祈自鋒抓住她的手臂對著病房:“你自己看看!躺在裏面是你的兒子!不是你的仇人!”

“對不起,祈!我錯了,我不知道我怎麽了,我有病,我會去看的,你讓我進去看看A pple吧!”貝魯奇擡頭,露出了面容。

濃墨重彩的西方美艷,淺棕色的眸子含著破碎的星辰,是一位心碎的母親。

她身材十分高挑,骨架挺立,卻有些過分瘦弱,淚水漣漣是在讓人感同身受 。

貝魯奇的中文很好,字正腔圓,因此說話有種熒幕上的譯制腔調,日常生活中有種令人發笑的怪異和正經,但是祈自鋒已經笑不出來了。

貝魯奇眼淚大顆的掉:“讓我去見一見Apple,他是我的孩子……”

祈自鋒的態度在沈默中軟化,那一絲松動輕易被敏感的貝魯奇捕捉到:“祈,我就看他一眼,然後我就會去醫院!”

祈自鋒收回手臂,側頭之能看到抽動的下頜。

“最後一次,貝魯奇。”

就在錯身的一霎那,貝魯奇的背包拉開,手裏銀光一閃而過。

祈自鋒:“貝魯奇!”

祈自鋒抓住了那把刀,血滴滴答答落了下來語氣裏全是驚詫和憤怒,還有幾絲不穩的痛心:“你要幹什麽?!”

貝魯奇終於露出掩飾的癲狂。

她肩膀抖動,見到祈自鋒攔住了刀卻兀自大笑:“他就不應該出生!如果不是他,我就不會離開娛樂圈,影後獎本來應該是我的!”

“如果不是他,我不回被人們遺忘,如果不是因為懷了他!”貝魯奇的聲音越來越大,面部表情扭曲,眼睛含著淚水,但嘴角又掛著笑。

“我這麽多年的事業毀於一旦,我努力那麽久,那麽多年的努力……他該死!!!”

祈自鋒扯過刀扔到地上,擡起手。

“啪!”

祈自鋒:“那你當初就不應該和我結婚!”

“不許打媽媽!”

巨大的吵嚷聲終於讓病房裏的祈知麟跑了出來,就看見了祈自鋒狠狠打了貝魯奇一巴掌。

貝魯奇像被打醒了一樣,呆呆看著祈知麟向她跑過來,淚水決堤:“哦,天啊,我到底幹了些什麽……”

貝魯奇淚水模糊的向祈知麟張開雙臂,卻沒能抱住祈知麟。

祈知麟鞋都沒穿,被祈自鋒懶腰抱起。

祈自鋒:“回病房去!不許出來!”

祈知麟胡亂掙紮,拳打腳踢招呼在祈自鋒身上,大聲哭喊:“放開我,你這個壞蛋,你打媽媽!放開我,我要去找媽媽!”

祈自鋒摁開手機,眼眶越來越紅,咬牙撥通電話:“把夫人帶走……以後不允許她再見少爺。”

祈知麟:“媽媽!”

貝魯奇坐在地上,聽著祈知麟隔著門的哭喊,整個人沒了生氣。

而後被人帶走了。

祈自鋒把祈知麟交給護士,傷口也沒包紮,走到走廊拐角處久碰到了呆楞的陳有星。

冷峻的身影籠住陳有星:“你一直在這裏,都聽見了是吧。”

陳有星鼻頭紅了起來,沒有撒謊:“我,我聽見了……”

“今天的事情,不許和任何講。”

陳有星吸了吸鼻子,敏感的察覺到事實:“那我是不是不能見祈知麟了?”

祈自鋒沈默片刻。

祈自鋒:“是。”

也許是對一個只會哭的男子說不出威脅的話,祈自鋒硬邦邦的撐著身體,留下了承諾:“我會給你補償。”

祈自鋒向身後的人道:“送他回病房,順便辦理轉院手續。”

等陳有星哭累了再睜開眼,已經換了醫院。

隋青盈正雙手交握對著祈自鋒。

“這些錢,本來就是應給給你們的。你孩子救了我的孩子,這是報答。”

“並且,作為監護人,你要幫助他守住秘密,並且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兒子面前。這是補償。”

隋青盈眼下是一片青紫,搓了搓手:“兩個孩子是朋友,本來就不要什麽報答。”

“秘密是老板您的家務事,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多嘴,更別談什麽補償。”

“您已經幫我們付了醫療費,這些您就拿回去吧。”

祈自鋒正要說話,外面來人急匆匆叫住了隋青盈。

“青盈啊!老陳出事了!”

人命關天的事情,那婦女也不管祈自鋒這些人,也沒心情看,拉著隋青盈就走,隋青盈慌忙示意祈自鋒,順著那人挪步子:“老陳出事了?什麽事情著急忙慌的?”

婦女眉頭陷下去深深的皺痕,她站住,狠狠握了握隋青盈兩只手,吞了口唾沫,看著隋青盈的眼睛:“青盈,你家兩個孩子,你千萬挺住。”

隋青盈急了,感受到這話裏的不妙:“姐,你快說吧,到底咋了?!”

“老陳拉車在路口出了車禍,肇事司機逃逸,老陳當場就沒氣了。”

“車上西瓜都賣沒了,估計是想回來和你們高興高興,那肇事的真不是個東西,不光跑了,連老陳身上的錢都沒放過……”

隋青盈:“……”

腦海中無端劈起了雷,隋青盈回握住那人的手,腳下先軟了。

隋青盈:“不會的,怎麽可能……”

隋青盈:“不是真的……”

隋青盈淚成線,要不是那人拽著她,就要滑倒。

隋青盈:“姐,你走你走,別在這說,別當著孩子的面……”

陳有星茫然地看了看,懵懂的他只能下意識尋找腦海中最強大的人索要答案,他對著祈自鋒,眼眶莫名紅了起來,祈求一樣詢問:“嬸嬸說的,是什麽意思……”

祈自鋒沒說話。

他擡起手掌罩在陳有星頭上:“男子漢,別哭。”

祈自鋒把一張卡放到陳有星的手裏:“拿好它,照顧媽媽。”

陳有星沒有從祈自鋒那裏得到答案。

陳有星或許已經知道了答案。

他握住那張卡,像抓住了父親的手,在病床上哭得撕心裂肺。

祈自鋒站起來:“跟那位女士一起去,把肇事者找到,並索賠。安排好每個環節。”

秘書:“是的,老板。”

秘書拿出手機,臉色一變:“老板,療養院的電話。”

祈自鋒結果手機。

很快,他的面色和隋青盈一樣,他甚至沒來的及和其他人告別,紅著眼,出門的時候還帶倒了門口的衣架。

貝魯奇在療養院跳樓了。

沒能救回來。

貝魯奇的產後抑郁在日覆日的休養中越發嚴重,本職是演員的她在空窗期中被抑郁摧毀了信心,變得患得患失,外部星光閃耀環境和內部落寞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在這個一日無曝光,人們就會把你忘卻的時代,貝魯奇的光輝過去了。

無數個貝魯奇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出。

貝魯奇把種種失敗歸咎給了祈知麟的出生,並且隨著自己的覆出成績的慘淡,越發怨恨祈知麟的存在。

發病的她覺得沒有祈知麟就好了。

清醒的她無法接受作為一個母親,她居然屢次想要暗害自己的孩子。

所以她從療養院的天臺跳了下去,沒給自己留一點活路。

她對不起自己。更對不起祈知麟。

幼小的祈知麟毫不知情的承受著她這個母親潛在的威脅,仍舊含著孺慕的心情如同乳燕撲入她懷中。

她怎麽能舍得呢。

她的Apple,她的小兒子。

她註定無法陪伴他長大。

幾天後,隋青盈解決了老陳的事情,最後舉家離開了老家。

而陳有型也從祈自鋒的秘書那裏得知,在他失去父親的那一天,祈知麟也失去了他的媽媽。

*

如今再見到祈總,陳有星已經不再是仰望了,祈自鋒的冷峻沒收斂半分,威勢也越發重了。

陳有星還是努力清了清嗓子。

“祈總,咳。”

“我一直想當面見您,把這個還給您。”陳有星掏出一張卡,遞給祈自鋒。

祈自鋒瞇起眼睛。

“感謝您當年幫助解決我父親的事情。”

“對不起,答應您不出現在祈知麟面前,我沒做到,但我沒有跟他講過那件事,您可以放心。”

陳有星垂下眼睫,眼珠微動,才慢慢擡起。

“雖然以前沒能做到,不過以後我估計和氣質麟也不會見面了。”

“感謝您這些年的幫助。”

祈自鋒看著那張卡,沒接,只是挑著眉,“哦?”了一聲,重覆了陳有星的話。

“不會再見面?”

陳有星沈默片刻:“是的。”

他擡起頭:“不會再見面了。”

陳有星想,他的出現 ,其實對祈知麟來說,其實一直是打擾。

如果可以,真希望他沒出現過,讓記憶停留在某一刻,某一刻他們笑容最開心的時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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